2015为有偿删帖公司转型元年 自媒体时代删帖可能越删越多

湖北省蕲春县公安局日前破获一起特大有偿删帖案，全国22个省市近2000人涉案，涉案金额超过5000万元。其中，一名26岁从事删帖业务的犯罪嫌疑人4年净赚780余万元。犯罪嫌疑人自曝全国每年“删帖产业”的收益数以亿计，从业人员数以万计，主要客户则包括政府官员、知名企业和明星等。

删帖公司，是在网络迅猛发展的今天衍生出的一个畸形产业链，找准政府官员、企业、明星等忌惮网络巨大影响力的心理，通过删除网络关于他们的负面信息获利，在网络世界里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”。

北京青年报记者对这一产业链调查发现，在国家有关部门不断加大对这种行为打击力度的环境下，删帖公司的日子也不太好过，很多删帖业务都不再接单，有的还放弃了简单粗暴的删帖，转型做舆论应对指导等业务。

在国家有关部门不断打击下，网络上随便查询就可查到的删帖公司不再高调，打出删帖旗号的越来越少，搜索中很难能找到，他们的公司名称往往包含网络危机公关、舆情应对等字样，在这些公司的业务介绍中，也往往包含舆情管理、危机处理等。

一家网络公关公司的工作人员介绍，他们之前都是收钱帮别人删帖，先要看一看客户让删的帖子具体内容，发帖者的影响力，网络点击情况，根据这些来确定删帖的价格，一般影响不算太大的一条微博，删除是1500元到2000元，如果影响力较大，则再看具体情况而定。

在前述湖北警方破获的案件中，涉及非法经营额达5000万元以上。而该工作人员表示，删帖1500元到2000元并不算贵，算是正常价位。

今年初，国家网信办等四部委启动了“网络敲诈和有偿删帖”专项整治工作。随着相关部门的整治，删帖也变得越来越有风险，一位网站的舆情部门工作人员透露，网站也有内部整治管理，“现在查的严了，一个帖子那么多留言，突然删了，得解释删帖原因，不是那么随便的”。

而前述网络公关公司工作人员，要求看一看帖子原文，是一个关于举报某地官员在拆迁和建设工程中贪腐的帖子，过了一会儿，他表示已经和网站的朋友联系，对方告诉他不敢搞，最近查得太严。既然没有删帖，也就不会谈及收费问题。

而另外一家在介绍中叫“危机公关公司网络公关公司”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具体的帖子后，询问有没有关于这件事的相关材料能证明发帖人士在造谣，“文件什么的，能证明他侵权，或者诽谤”，她介绍的方法是拿着这些证件找到微博管理方，证明发帖人是错误的，通过正规流程来删帖，“这种情况自己完全可以完成，要删帖公司做什么”，面对这样的疑问，她表示，“这种我们现在不好做的”，然后就不再接话。

如果不能删帖，传统的做删帖业务的公司如何生存，事实上，有的已经难以为继，记者在网上找到的多个网络危机公关公司，按照上面提供的联系方式已经联系不到，有的则开始了自己的转型。

一家网络危机公关公司的工作人员表示，删帖现在具有难度，另外，自媒体时代，删帖也是效率较低的舆情应对方式，“你今天删了，人家马上可以再发，就是号没了也可以立刻注册再发，删不干净的”。她表示他们现在不做删帖的业务，但可以帮忙做一些舆情应对工作，“比如你们遇到这样的举报，应该怎么应对，看看做不做公开回应，怎么能把影响降低”，她表示他们可以对这些提供一些专业建议。

一家知名公关公司的工作人员介绍，在现在的环境下，可能一些不知名的小公司还接删帖业务，但他们一般不会用，而且删帖效果并不好，有时候越删越多，他们可以提供舆情应对解决方案，比如通过发布大量正面信息，从信息的传播影响层面盖过那些负面信息，毕竟发帖还是比删帖要好操作得多。在他看来，删帖已经是小作坊式的过时的方式。

一位公关公司工作人员介绍，单纯删帖效果不大，他建议联系搜索引擎方做一些搜索引擎优化，虽然单纯搜负面信息还是能搜到，但已经不太容易被搜索到了，或者做一些优化下沉，让负面信息没那么容易被搜到，“就是费用可能贵点”。

一家叫做酷拓营销的网络公关公司的工作人员听到删帖业务请求时，请示领导后表示不接这种业务。记者联系到的多个网络公关公司的工作人员，都在听完删帖的要求后，表示不再提供这种业务。

湖北警方发现，他们破获的删帖案件中，删帖已经成了一个产业链条，链条上有从事主那里“揽活”的网络公关，有充当“中间人”的删帖中介，还有直接负责删帖任务的“管理员”。通常是某些网络公关公司通过“层层转包”将删帖的任务交给“删帖中介”，中介找“管理员”帮助删帖。“管理员”是链条的末端，是网站的管理人员、网络论坛的版主等。

前述网络公关公司工作人员也证实了这点，在收到删帖请求后，他们自己并不能删帖，网站自己的东西，不是内部管理人员没有权限，不能随便删，他介绍主要通过在论坛、微博等网站的内部人士来完成删帖。因此，他接到删帖请求，自己先看一遍，大致判断一下，再把这些网页链接发给网站的朋友，让他们再判断能否接单，删了之后再给钱。至于删帖的费用他们怎么分配，网站内部人士拿多少，他表示这些情况不便介绍。

一位在某知名食品公司工作的人士介绍，以前删帖相对容易，也确实没有人认为删帖是非法的，看到负面信息，直接把链接发给有合作关系的网站，让对方处理。2013年9月，最高法、最高检联合出台司法解释，明确规定有偿删帖为非法经营罪，之后，删帖开始不再那么理直气壮。